那个当下,我忽然懂了,有些孩子的问题看起来很简单,就只是因为他们遇到情绪问题的时候,可以很单纯的去面对自己最简单的情绪,不用一边感受失去东西的难过,还要一边处理大人的情绪。
不用一边感受自己忌妒的不舒服,还要怕被说‘这有什么好生气的!’、‘就是爱乱生气’、‘别人在笑你了’。
不用一边感受自己的害怕,还要担心被骂‘有什么好怕的?’、‘胆小鬼’。
不用一边忍受着自己已经吃到快吐的感觉,还要怕被骂‘浪费食物’的吞下那口饭、也不用忍耐着被指控‘每天只想着玩,不吃饭。’的委屈。
不用满怀期待,穿着自己做的海报衣服展示给阿嬷时,被骂‘丑死了,快去脱掉’,一边面对着‘自己被泼了冷水的感觉’,一边面对着阿嬷的批判,一边又要处理着妈妈很正经地告诫‘自己喜欢就好,为什么要让别人影响你?’
不用一边面对着自己的小手还无法完全控制自如的挫折,一边还要被妈妈骂‘怎么摔破碗?’‘你是故意找我麻烦吗?’
不用一次处理太多的复杂状况,单纯地找出自己的感觉,单纯地处理自己的想法,也一次又一次地去练习着与自己的感觉对话,与别人的感觉对话。
慢慢地我懂了,有好多好多的孩子,每天在面临着比大人还要严酷的习题,在解着连大人自己都不懂的情绪方程式。
慢慢地我也懂了,父母失和、婆媳关系,对孩子的影响,其实最大的部分是,让孩子卡进去更多人的情绪中,处理比别人更复杂、更难懂的情绪方程式中。
那个想打妈妈的孩子,累积了‘上次被妈妈误解的气’、‘去宜兰玩被误会就打的火’、‘回外婆家被父母丢下自己出去玩的寂寞’‘妈妈偏心妹妹的忌妒’、‘妈妈叫爸爸不要太疼我的怨’、‘每天被逼功课的不满’、‘每次随着母亲打骂情绪话语中的不满’,一个事件十个结,十个事件百个结,许许多多,多年的怨与不满累积下来的他,早已经忘记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,早已经分不清楚,哪些感觉多一点,哪些感觉少一点,哪些愤怒加一点,哪些情绪减一点。
而这么多难解的情绪方程式,错综复杂的交织着,从孩子的功课,变成了父母的习题,变成了亲子间难解的方程式:
一个不是迪斯尼乐园可以完全解开的习题。
一个不是每天要称赞几次、每天要拥抱几次、父母要多付出、父母要爱多够,而可以轻易解决的问题。
现在的我,才终于懂了,我们之所以可以如此轻松的看着孩子们自己解决自己的争执,自己处理自己跟朋友们的关系,没有仲裁、没有评价,就相信让孩子自己去处理,只因为我们的孩子只在处理看懂情绪的加减法。
看懂自己最单纯的情绪,了解自己情绪的强弱,用最简单的方法,立即解决问题。
而有许许多多的孩子,即使只有一个小小的事件,也每天都在处理着复杂的情绪方程式。
现在的我,感谢老天,让我一路贵人不断,因为数学不好的我,只想单单纯纯的处理着情绪加减法,陪着孩子过着简简单单懂得自己要什么,懂得自己在气什么又该怎么处理的人生。 感谢老天,我不需要去面对亲子间复杂难解的“情绪方程式”。